行走丨牡丹花开七百年

暮春去了淮南的便仓小镇,为的就是去看看卞氏花园的遗址,此遗址有枯枝牡丹之乡的名称,在园内牡丹早已开放,藏身于绿叶之中,面对前来迎花一叹,俯身一嗅,摆姿拍照,掂花一笑的游客们,收受着络绎不绝的惊鸿一瞥。

都说牡丹花旁不种花,眼前一蓬蓬,开得如此丰盛,像舞者伸手接天的姿势,舒展到极致,一绽无遗,贴之越近,香气逾浓,香气徐徐扑鼻,如桂,似麝,绵绵不绝地飘散沉浮于空气中。

刘禹锡感叹道: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当年公子王孙们争相出游,沿路相接的景象,可以想象一二。小镇赶不上古都洛阳那种花事繁盛,也是花因客来艳,人缘花开忙,小镇上的人们显得热情而温厚,笑意盈盈迎宾客,连牡丹园内的一座小庙,也香火旺盛,烟气氤氲。

眼前一株牡丹,就是只听说过,不曾目睹过的枯枝牡丹,红曰紫袍,白曰赵粉。李汝珍在《镜花园》里有过描写:如今世上所传枯枝牡丹,淮南便仓最多。枝干呈枯虬之姿,据说可以燃烧,唯有枝头上,花叶葳蕤,春意盎然。

这株牡丹已有七百多年的岁月了,一花万枝,中有牡丹点点,如一个数世同堂的寿星之家,儿孙绕膝,其乐融融,这株牡丹花,从春到夏,从秋到冬,哦,不,从元到明,从明到清朝,过了民国,到今天,七百多个寒暑,历经了几个世纪的风雨,与天地自然相斗争,躲过了战火与天灾,还能璨然一笑,可称是一个传奇。

花开不败,自有性灵。

这株牡丹花的主人原是宋朝的一个官员,姓卞,宋朝灭亡后,主人携牡丹花隐居不出,植花明志:取其红者,以示报国忠心;取其白者,以示为官清正。

元末明初之时,群雄并起,卞氏后人元亨,追随张士诚,委以兵马大元帅,逐鹿中原,征讨天下,兵败后,含恨归隐,一心侍弄紫袍、赵粉,以花寄情。朱元璋爱其文武全才,三次下旨,召他进宫,卞元亨拒而不出,朱元漳一怒之下将卞元亨发配辽末东,卞元亨临行前对牡丹花留语,待我南还花再开。

卞元亨发配九年,九年来牡丹花未开放一次,直至主人归来,才怒放于园中以示对主人的承诺。牡丹本是亲手栽,十度春风九不开。多少繁华零落尽,一枝犹待主人来。花解主人语,花随主人心,令人称奇的是,卞元亨还乡后,作了此诗,是否与牡丹花有心灵的神通。

听到这一幕故事,不禁想起武则天一怒焚花的故事,故事多少带有杜撰的成分,放在牡丹花上与武则天身上,多少符合人们的猎奇观,总以为牡丹富贵气太重,却不知还有如此忠贞的一面。

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

面对这花中之王,心生敬意,不虚此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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